夢中的心兒
心兒離去至今正好一個月, 昨晚期待夢見心兒的希望再度落空.自心兒走後, 我每天都期待夢見他, 經常作夢的我, 這一個月來, 卻只夢見他一次. 那是心兒走後的第四天.
夢裡, 先是聽到心兒「呀!」的叫聲, 那是心兒獨自在房間內時, 當想呼喚我們或和人打招呼時經常發出的歡叫聲. 我隨聲音走進, 那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房內所有陳設都是白色的. 心兒躺在一張白色的大床上, 身後是一大片玻璃牆, 明亮的陽光從窗外射入, 整個房間非常清爽明朗. 心兒穿著淺色有花紋的衣服(不是記得很清楚), 如往常一樣開心笑著, 我完全忘了他已離去這件事, 也如往常般朝他奔去, 俯上前去逗弄他, 這時赫然想起, 我好像忘了餵心兒喝牛奶.
忽然間, 我驚覺自己不是僅僅一餐沒有餵他, 而是昨天也沒餵, 甚至前天好像也沒有餵. 我開始氣急敗壞, 氣自己怎麼這麼粗心, 從心兒出生後從來不曾忘記餵他, 怎麼現在會發生這種糊塗事, 心想糟糕了, 心兒一定餓壞了. 得趕緊餵他喝小安素才行. 可是我又瞥見心兒的鼻胃管不見了, 沒有鼻胃管那要怎麼喝呢?
天啊! 我急到快要發狂, 安撫心兒忍耐, 媽媽會趕緊找來鼻胃管, 只見心兒仍然開心地笑著, 還發出伊伊呀呀高興的聲音, 好像很舒服, 完全不會餓似的. 我不斷罵自己差勁透頂, 這時又想起自己也忘了幫他換尿布, 心兒的尿布肯定已溼透了, 立即伸手去摸, 卻意外發現尿布竟然是乾爽的. 就在我大為驚訝的霎那, 夢醒了.
醒來當下我的意識立即回到現實, 因為心兒走了, 所以我已經四天沒有餵他吃東西了. 也因為心兒走了, 他的尿布當然是乾的. 但是在夢裡, 我完全沒有他已經往生這個記憶, 卻有幾天沒有餵他喝牛奶的記憶, 不是很奇妙嗎? 而且心兒看起來很開心, 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飢餓, 他還高興地自言自語, 鼻胃管也消失不見了. 於是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直到天亮.
之後告訴朋友和親人這個夢, 他們都安慰我, 這個夢是要告訴我, 心兒很好, 他已經去當快樂的小天使了. 所以他不需吃人間的食物, 因為不再病痛, 所以鼻胃管也不需要了. 如果事實真是如此就太好了.
過去我對靈魂這類的事情並不特別在意, 偶爾聽到靈異現象的傳聞就當奇聞軼事聽聽罷了, 如今心兒走了, 這件事忽然間對我很重要. 因為孩子離開, 我很想知道他去哪裡? 他現在好不好? 如果能證明死後世界是存在的, 至少我知道心兒並沒有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樣即使失去他, 我也能當只是暫時分離看待, 內心會稍感安慰些. 如果人往生後靈魂也跟著一起消失, 那麼就表示心兒是徹徹底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見, 想到此我會感到極度悲傷, 畢竟很難接受自己深愛的孩子, 真地不存在了.
但即使我到處找尋這類訊息, 還是沒能獲得證明, 生死之謎, 至今無人能解.
自那次夢中與心兒相遇後, 我再也不曾夢見過他, 即使後來還有一次在夢裡尋他, 那是在一個醫院裡, 我到處找不到心兒, 問到的護士, 不是回答不知道, 就是說心兒不在這裡或是要我別找了. . .
以前因為要照顧心兒, 很難固定時間入睡, 因為腦神經受傷的人有時會有睡眠障礙, 入睡困難, 心兒沒有睡著, 我都不敢先睡, 所以經常熬夜守著他, 等他睡去我再睡是平常不過的事. 即使半夜才睡, 還是都要起來幫他翻身, 觀察他的情況, 所以這十年來, 我幾乎很少一覺到天亮的.
現在心兒走了, 我不需再照顧他, 可是我還是一樣, 無法一覺到天明, 因為想他, 因為難過, 半夜醒來的次數反比以前還要多. 孩子, 媽媽真地很想知道你現在好不好? 媽媽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只有這樣一個小小的心願.
孩子我想你, 為了想見你, 我努力入睡好期待在夢中與你相遇
可是孩子, 總是等不到你入夢, 於是媽媽只好醒來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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